劉國梁憶執教14載 最艱難時期度日如年

Lau Yingtak @ UPower

2003年,當時27歲的中國乒乓球國家隊選手劉國梁退役,成為國乒歷史上最年輕的教練。如今已經是他執教生涯的第14個年頭。劉國梁帶給中國乒乓球隊的,絕不僅僅是成績上的輝煌。

在2016年乒超結束之後,前國手王皓在談到做球員和做教練最大的區別時,曾感慨「做球員只要在場上表現好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做教練要顧全大局,兼顧到方方面面,對精力的消耗是個考驗」。

王皓的心情,劉國梁感同身受,在他最初轉型做教練的時候,一時無法接受身份轉換的劉國梁有時候會在深夜獨自出去喝酒,要兩個酒杯,這邊喝一杯,再坐到對面去喝一杯。

有時候劉國梁也會問自己,「如果不當國乒總教練,我會做什麼?如果做個普通人,現在的生活會怎麼樣?」但是劉國梁給不出自己答案。也曾有記者拿乒乓球職業化的問題問過劉國梁,「大賽之前集訓,平時球員就待在俱樂部」好不好,劉國梁笑說「那樣我就清閑了」。

里約奧運會後,劉國梁難得有一段清閑的日子,暫時不用再去管理國家隊的事,他開通了微博,不停開玩笑地自己誇讚自己,開通微博僅4個月,這位國乒教父的粉絲就激增到近130萬,超越了王皓、王勵勤、李曉霞和樊振東等乒乓名將。

然而回顧5年前的倫敦奧運會,劉國梁曾經將奧運村形容為「鬥獸場」,「太難熬了,每天都是數著日子過來的,被班車拉到比賽場館時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於是重新投入到比賽中去,一直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不然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在我們這個體制下,強調的是為國爭光,奉獻精神。我們都是國家培養的,要知道感恩圖報。」連續3屆奧運會包攬全部金牌,其實劉國梁早已沒有想像中那麼渴望勝利了,現在更多的變成了一種對責任的堅守。「也會有不熟的人跟我說乒乓球不能再贏了,再贏就沒人玩了。對我而言,每一次走下奧運冠軍領獎台,身體都像被掏空了一樣。」

劉國梁的口才非常好,讓諸多球迷都很佩服,而他因材施教的能力更是讓人讚賞。劉國梁手中有兩張王牌:個性鮮明的張繼科和沉穩內斂的馬龍,能把這兩位截然不同的球員用好,劉國梁展現了大智慧。

「張繼科不是一般的運動員,對待特殊的運動員,必須用特殊的手段才能駕馭。」談到如何執教張繼科,劉國梁胸有成竹。雖然劉國梁也坦言,無論是技術還是心理,張繼科從來都不是最強悍的,但這也絲毫改變不了他對張繼科的「偏愛」。因為足夠了解弟子,所以他不愁自己沒有辦法激發出張繼科的最佳狀態。

於是我們看到了奧運會上他對張繼科說「醒醒,醒醒啊繼科,這是奧運會」。這是幽默又有點溫馨的一幕,但私下裡,熟悉劉國梁和乒乓球隊的人都清楚,他對張繼科還是批評居多,嚴師出高徒,也不是沒有道理。

對於另一位愛徒馬龍,劉國梁則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方法。談到馬龍時,劉國梁的評價是「完美,讓人放心」,一位以要求嚴厲著稱的教練給出這樣的評價,就不難理解日本媒體為何會形容馬龍為「地球表面最強男子」了。

「馬龍的性格和繼科完全相反,兩人的優勢互補,才能形成真正的團隊。」劉國梁從來不反對運動員有個性,相反,他鼓勵運動員有個性,他覺得只要用對方法,自然會有好的結果。

劉國梁依舊記得自己打球那時候,乒乓球是非常受歡迎的項目,「那時候我很受年輕人歡迎,也會經常有人給我寫信打電話,我走到哪都會有尖叫聲。」可是,慢慢地時代變了,乒乓球不再那麼受歡迎了,到最後甚至被冷落了,連春晚都大張旗鼓用上了「拒絕黃拒絕賭拒絕乒乓球」這樣的台詞,讓包括王皓、湯媛媛在內的諸多乒乓球人很受傷。

雖然被封為國球,但這些年乒乓球的日子可沒有那麼好過,曾經有央視的記者告訴劉國梁「收視率僅為乒乓球一半的羽毛球在央視的廣告投放量是乒乓球的兩倍」。2014年乒超開始「裸奔」,贊助商不再覺得贏得乒超冠軍是很牛逼的事情,可是沒有投入,如何推廣乒乓球?

倫敦奧運會後,國乒提出了「第三次創業」的概念,而劉國梁正是這次創業的執行者。冥冥中,劉國梁的理念也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變化,他原本很抗拒體育明星娛樂化,但是他現在也很支持球員上娛樂節目,他自己更是身體力行,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不是讓自己成為娛樂明星,而是利用更大眾的平台去推廣乒乓球。

「乒乓球的衰落是從職業體育大肆進軍中國開始的。」劉國梁對國乒的沒落有著深刻的認知,為了讓年輕人愛上乒乓球,他用了很多「蠢方法」:每年賽事間隙,他會帶領弟子們去大學校園做活動,從做計劃到報批到開會再到外聯,他一手操辦,每個活動都要耗費他兩個月的時間。這些對劉國梁來說比做教練更難,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不是專業的」,找別人做又會涉及商業目的,他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扛。

國乒在里約之後爆紅,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要給劉國梁,但他從來不邀功。他也知道,一時的走紅距離國乒想真正走上職業化的道路直接,還差著很遠很遠。

14年的教練生涯,劉國梁老了,也胖了,目前來看,他還會堅持到東京,除了盯訓練、開會,還要處理各種各樣的行政事務。前半生,劉國梁身上可能就只有「乒乓球」這一個標籤,至於未來是否會有別的標籤,劉國梁不肯透露,至少現在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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