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圓足球夢賣海鮮求生 歐陽耀冲等待機會再外闖

吳家祺 @ UPower

在實現夢想之前,先要想方法生存下來。

本網記者攝

疫情之下,香港超級足球聯賽仍然未完成2019/20球季,復賽的6隊仍然在等待政府賜場開波,不少捱不住的球員紛紛轉行。31歲的歐陽耀冲是這個大浪中的其中一人,近期忙著為自己的網上賣海鮮生意而努力,找來歐冲訪問,以為他一心轉型絕跡江湖,事實他心中仍然有一個足球夢未圓,網上賣海鮮只是求生一著,骨子裡仍然是一個本地足球員掙扎求存的故事。

歐陽耀冲,31歲,由17歲出道踢職業隊香港08獲羅傑承賞識、次季因為恩師李健和招手去了華家堡,然後2008年終於上山加盟南華踢了5季,和畢特、基士文做過隊友,贏過甲組聯賽冠軍,還有全城轟動的2009東亞運金牌。年少得志,曾經是歐冲的代名詞。

歐陽耀冲念念不忘外闖之路。 資料圖片
南華時代,曾經和畢特做隊友。 資料圖片

只是,香港足球圈畢竟是一個充斥大話的溫室,只是大家不忍拆穿。歐冲憧憬外面的世界,終於2014至2016年去了葡萄牙加盟葡萄牙體育會,成為繼張子岱與威廉臣後歷來第三位登陸歐洲職業聯賽的香港球員。然後,是2016年轉會葡乙球會洛里什,2016至2018年去了中甲貴州智誠,幾年外闖經歷在一隊正選不多,但是卻滿足了歐冲想放眼世界的夢想。這個夢想,去到31歲的這一刻仍未停止。

可能很多人笑歐冲戇居,有過闖歐及北上經歷,事實他在香港任何一隊都有力長踢正選,舒舒服服多踢幾季,然後轉型教練或者評述員,豈不是來得更穩陣?

歐陽耀冲及陳肇麒,09東亞運是二人揚威的好日子。 資料圖片
2009東亞運金牌。 資料圖片
09東亞運,一眾香港運動員得到全城掌聲。 資料圖片
資料圖片

只是,來到2020年8月,這個深愛足球的男人仍有一個夢。為何一心想踢足球,最後卻去賣海鮮?歐陽耀冲這樣解釋:「我想踢波,一直都係踢波行先。其實我本應在今年初已經外闖,3、4月和流浪解約,只是因為疫情阻隔令我去不到心儀的地方,只能一等再等。既然不想魯莽簽約本地球隊,只能想方法謀生養活自己。」

6月時份,歐冲有個朋友家族生意是賣菜,他幫助友人在網上賣菜頗受好評,靈機一觸決定轉攻網上賣海鮮。經過友人介紹找到供貨商,這些商家平常多數供應予酒樓,於是這一位前香港隊球員便膽粗粗轉戰飲食業。當他一個人去和供應商傾談拿貨時,對方都訝異他是單刀赴會,背後是女朋友鼎力支持。

拍照前gel頭,是常識吧。 本網記者攝
來到2020年,歐冲為了儲本錢再外闖,先開一檔生意謀生。 本網記者攝
本網記者攝
龍蝦仍然活生生有泡,更有阿拉斯加長腳蟹可以訂回家享用。 本網記者攝

「一開始,要去開公司、開銀行戶口,參考不同價錢訂立餐牌,又要找設計師幫忙整網站,經常做到金睛火眼。執圖、改圖、訂好尺寸,全部都要花時間。」歐冲不諱言自己以往只是波牛,踢球會時一切行政事、麻煩事都有人代理,現在自己開公司,單是處理帳單已經一頭煙,又是勞煩女友出手拆彈,兩個人發揮幾個人的戰鬥力,「唔掂度到掂」。

歐冲賣海鮮,劏埋、洗埋、pack好,身為老闆親自做埋外賣仔送上門,希望食正網上購物的大勢開一條路。最新發展,是他和日本師傅合作賣新鮮海膽及刺生,開多一條水路。8月創業至今,他試業半個月後才敢推出網站公告天下,顧客說價錢似乎偏貴,歐冲說野生海鮮來貨靚,一試便知龍與鳳。

自己做老闆兼外賣仔,創業初期當然要捱世界。 本網記者攝
受訪者圖片
受訪者圖片
最新發展,是和日本師傅合作賣海膽及刺身。 受訪者圖片

Facebook上搜尋Hungry Monkeys便可以找到歐冲店面的資料,店如其名,十足他的性格甩繩馬騮坐不定,兜了一個大圈談賣海鮮生意,那麼他的足球之路還有什麼路未走?歐冲說,他的目標是在足球生涯末段再衝一次,再次外闖:「如非疫情阻隔不能到心儀之地,我一早已經飛了去亞洲某個地方簽約落班。當地一位前國家隊球員做我貴人拍心口幫我介紹,只要我一落地即可成事,只是因為飛不了才不能再外闖。」

為了等這個難得的機會,歐冲決定一邊做生意,一邊每周訓練六天。每次訓練跑10公里、健身、操練肌肉,盡量保持職業球隊時份的運動量,稍後如果有機會也想找本地球隊跟操,但堅持不會簽約。

由當初轉會葡萄牙單獨生活兩年,一直苦練等待出場,歐冲說人在葡萄牙令他學會做一個男人,不單學識葡文和煮飯,也學懂人在異鄉時照顧自己。到後來2016至18年北上中甲踢貴州會誠見識到另一個世界,最搵到錢的幾年令他現在仍然有一筆老本可以守,但也令他見識到足球世界的殘酷。香港足球員北上搵食總是被人覺得「咩都唔識」,又不會拉關係,在職業足球世界和人爭飯碗豈會永遠和諧團結?歐冲有時候練波傻呼呼被內地隊友狠力踢也不收油,連隊中外援也叫他小心一點不要受傷,這些經歷千金難買。

提起北上日子,歐冲說:「當時教練文沙奴練波時用我,落場比賽時不用我,即使我分組賽著火入了4、5球他還是不用我。我直接問教練為何這樣,他說當時球隊是靠現有人腳護級,很難在護級成功的最後階段不用他們落場。」到後來,中國足協在2018年賽季改制,球會揀了法圖斯做內援放棄歐冲,賠足錢讓他回港轉投夢想FC,只是歐冲一直耿耿於懷。

華家堡年代,特別老大哥黃鎮宇指點。 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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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冲當年曾經和郭建邦去了熱刺訓練,大開眼界。 資料圖片
伯樂羅傑承,當年歐冲更被球迷笑稱為「神之子」。 資料圖片

2014至2018年,歐冲斷斷續續外闌4年,之後回港3季踢夢想FC、和富大埔及標準流浪都是未能當主力,他心知肚明原因之一是他一直想有機會便離隊,要教練重用有離心的人也是不切實際。歐冲說,球迷總是說他未能證明自己,他反而覺得是太少人理解他的想法:「就算你拿到香港足球先生又如何?一世都未曾出外闖過,你甘心嗎?我想要的目標是再次外闖,所以返港之後踢得少我也要接受。」

歐冲同代人之中,仍然為足球夢努力的人不多。 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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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林林及歐陽耀冲去年底往日本試腳。 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外面的足球世界有幾好?歐冲舉了一個例子,是他去年12月去日本和彭林林二人獲J League邀請到日本職業足球員工會主辦的TRY OUT(測試日)試腳的情況。不單每位來試腳的球員為了一紙合約「搵命搏」,事前穿起西裝整齊到場,工作人員整理好所有試腳人員名單認真準備,掃地阿姐會和各位球員點頭示好,更重要是那裡的足球水準真的比香港更高。歐冲說:「彭林林和我去試腳,他訝異隊友技術真的很好,只要你企對位置,隊友自然把皮球舒舒服服地傳到你腳下,讓你炮製攻勢,那種感覺真的很刺激過癮,原來高水準的足球就是這樣。」

有星味的本地球員不多,歐冲是其中一個。 資料圖片
有夢就去追,趁跑得動,歐冲不想放棄。 資料圖片
幾個月之後,會有歐冲的好消息嗎?本網記者攝

「外面的足球世界真係好大好正,要出過去先感受得到,好似中毒一樣,你返唔到轉頭。」歐冲說,他仍然在等這個機會外闖,首先處理好這檔生意謀生,然後一邊操練,等待可以飛往心儀之地時便起行,繼歐洲及內地之後,第3度向他的足球夢出發。即使外闖後不一定有正選,即使球迷總是冷嘲熱諷居多,即使有人認為他心頭太高,但一個人鐵了心向夢想再三進發,去到某個年紀,也確實不用任何人明白,得失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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